神外历史上的今天｜7.9致敬发现大脑左半球语言中枢的先驱保罗·布罗卡 - 脑医汇 - 神外资讯

1880年7月9日，141年前的今天，法国著名外科医生、神经病理学家、人类学家，同时也是最早发现大脑左半球语言中枢的生理学家保罗·皮埃尔·布罗卡（Paul Pierre Broca）因脑出血逝世，享年56岁。

1824年6月28日，保罗·布罗卡出生于法国波尔多的圣弗伊拉格兰德小镇。他的父亲本杰明·布罗卡是曾为拿破仑工作过的知名外科医生，母亲安妮特·托马斯则是一位受过良好教育、以聪慧著称的加尔文主义改革派新教传教士的女儿。在父母的熏陶下，布罗卡自小就对医学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也展现出了求知若渴的品格。在家乡接受了基础教育后，16岁的布罗卡就获得了学士学位。他逐渐不满足于触手可及的知识，为了探索更深奥的医学理论，他在17岁那年考入了巴黎大学医学院，并且在20岁时以优秀的成绩毕业。在布罗卡从这所身为法国最古老也最卓越的学府中最好的学院毕业时，他的同龄人大多数才刚刚开始读医科。

从巴黎大学毕业后，布罗卡辗转于巴黎诸多知名医院，为提升自身医学水平进行了全面的临床实践。他首先在Midi医院（Hôpital du Midi）跟随泌尿科医生菲利普·里科德（Philippe Ricord）进行实习，又在1843年与弗朗索瓦·勒雷特（François Leuret）在Bicêtre医院实习。1846年，布罗卡凭借自己的努力，成为法国伟大的解剖学家和外科医生皮埃尔·尼古拉斯·格迪（Pierre Nicolas Gerdy）的解剖助手，这为他日后研究精细的大脑结构打下了基础。

1848年，出于对查尔斯·达尔文提出的“进化论”的浓厚兴趣，布罗卡成立了一个自由思想家协会，以支持和研究进化论。布罗卡从父母身上传承的对科学和革新的追求，让他有了与教会抗争的勇气。他曾宣称，“我宁愿做一只变形的猿猴，也不愿做堕落的亚当的孩子。”他也因此与教会发生了冲突，教会将布罗卡视为“一个叛逆的物质主义者和年轻人中的堕落者”。教会对布罗卡的敌意贯穿在他的一生中，他在从医过程中也和教会当局之间产生了许多激烈的矛盾。

虽然与教会势同水火，但科学无私地拥抱了这位“狂妄”的年轻人。就在布罗卡公开与教会抗争的同一年，24岁的他被聘为巴黎大学医学院的解剖学教授，也是巴黎大学历史上最年轻的解剖学教授。1849年，他被授予医学博士学位。1850年，布罗卡首次进行了使用催眠术作为手术麻醉的实验，这也是在欧洲医学发展史中将催眠术作为麻醉方法的开端。

随着布罗卡的研究成果逐渐丰硕，他在法国医学界也逐渐声名鹊起。虽然名誉傍身，但布罗卡仍未忘记他毕生意趣所在——人类学。1859年，布罗卡在巴黎成立了世界上第一个人类学学会。有趣的是，他在医学解剖学中最伟大的成就之一，与这个燃起人类学星星之火的学会息息相关。

在他创办的人类学学会中，讨论的热点话题就是人类的家庭起源、种族、智力和人类大脑组织的特点。无巧不成书，在学会起步的1860年前后，各个学科中最热门的问题，就是大脑半球到底是作为一个不可分割的单位发挥作用，还是由专门的区域控制某个功能。这些争论大脑功能区的人群中，最出名的分为两派：一派是法国学者Bouillaud和他的女婿Aubertin，他们通过实验表明，人类语言功能的丧失可能与前叶受损有关；而反对他们的另一派则是同样出名的学者Gatiolet和他的追随者，他们列举了严重的额部损伤而没有丧失言语的案例，相反，大脑后部损伤明显影响了言语。他们的唇枪舌战给予了布罗卡很大启发。

1861年4月12日，一位名叫勒伯涅（Louis Victor Leborgne）的51岁男子因蜂窝组织炎和坏疽被转移到布罗卡所在的Bicêtre医院外科进行治疗。他从小就患有癫痫，在31岁失去说话的能力后一直奔波于各大医院间。21年来，他的言语丧失发生了进展，并出现了右侧偏瘫，但没有失去理解和智力功能，甚至可以通过写或画一些符号来与布罗卡交流。勒伯涅有个绰号叫“Tan”，因为他不能清楚地说出除“tan”以外的任何发音，连法语中发音与“tan”极为相近的“time”都不行。在勒伯涅因感染和坏疽去世后，布罗卡对他进行了尸检，希望找到导致勒伯涅残疾和失语的原因。在检查勒伯涅的大脑后，布罗卡发现他大脑中靠近外侧沟的左侧额叶的脑回有着明显损伤，邻近组织也出现了软化。布罗卡从勒伯涅丧失言语和运动的病情进展中猜测，大脑中控制语言的中枢或许就在这个部位。很快，布罗卡就向人类学学会报告交了他的发现。1861年，布罗卡在《法国人类学学会公报》中陆续发表了他的发现，文章分别为《不同大脑区域的功能（Sur le principe des localisations cérébrales）》、《失语症、慢性脑萎缩与脑部左前叶损伤（Perte de la parole, ramollissement chronique et destruction partielle du lobe antérieur gauche）》和《左额叶后半部病变所致失语症的新观察（Nouvelle observation d'aphémie produite par une lésion de la moitié postérieure des deuxième et troisième circonvolution frontales gauches）》。布罗卡在前人得到的理论基础中，将控制语言功能的中枢确定在更具体的范围中，并将自主语言功能这一特殊语言功能的丧失与这一部分的损伤联系起来。人们将他发现的这种失语症命名为“布罗卡失语症”，相关联的大脑区域则被称为“布罗卡区”。

在勒伯涅之后不久，又出现了一个支持布罗卡提出的“人类的语言功能是由大脑局部控制”理念的案例。布罗卡所在的Bicêtre医院接收了一位名叫勒隆（Lazare Lelong）的84岁痴呆症患者。在疾病过程中，他也出现了失语症症状，与勒伯涅表现相似的是，除了包括他的名字、“是”、“否”、“总是”以及数字3这五个简单的词，他说不出任何词句。在他死后，他的大脑也进行了尸检。布罗卡发现了一个位置也与勒伯涅大脑中受损区域大致相同的脑部病变。这一发现进一步发展了布罗卡有关失语症的研究，勒隆的解剖结果表明，大脑中有一个特定的区域控制着一个人发出能被称之为“语言”的声音，当这个区域受到影响时，其沟通能力就会受到严重影响。

‎图：勒伯涅（右）和勒隆（左）的大脑

布罗卡的发现掀起了轩然大波，他的理论在欧洲医学界也广为人知。到1863年，已经有8个表现与勒伯涅和勒隆一致的病例的大脑解剖结果支持了这一理论，他们的大脑左半球额叶部均出现了病变。随着支持这一理论的病例研究越来越多，这种以布罗卡本人的名字命名的失语症的定义也逐渐明朗，这种与左侧额叶相关失语症也被称为运动型失语或表达性失语，通常涉及言语输出的障碍。

1874年，在布罗卡的研究基础上，德国医生卡尔·韦尼克（Carl Wernicke）也发现了与左侧颞叶后部区域相关的失语症，这种失语症以语言理解障碍为特征，被称为感觉性失语。（推荐阅读《神外历史上的今天｜拨云见日的感觉性失语与Wernicke脑病》）

保罗·布罗卡以无穷的热忱，将自己的一生都奉献给了对生命和科学的探索中。他无惧于教会的威逼利诱，一直致力于发展人类学和医学解剖学，在1872年创办了《人类学评论》杂志，随后于1876年创办了法国人类学研究所，也因此遭到教会的迫害。在生命接近尾声时，他被选为法国参议院终身议员，并在法国和欧洲的许多学术机构获得荣誉学位。他对于医学的热爱也影响了他的家人们，他的妻子和两个儿子都成为了杰出的临床医生，为医疗事业的发展做出了巨大贡献。除了他对流利语言在大脑皮层中的相关区域的开创性研究和他对大脑支配地位的早期认识，他对于额叶和智力之间的联系的思考以及他为人们能够真正从科学领域理解人类所做的不懈努力，同样值得被世人铭记。

下面，让我们在这个特殊的日子里，从脑医汇平台海量内容中，遴选若干语言功能区相关的演讲视频和文章，以飨各位神外同道。

周良辅院士：从语言研究看神经外科在脑研究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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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山神外青年讲坛】大脑语言功能定位研究和临床应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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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点击标题即可查看原文）

1.胶质瘤的语言功能区定位 | The Neurosurgical Atlas全文翻译

2.现代语言功能区的组织模型

3.Nat Commun：张复伦/吴劲松教授团队解码人类语言声调感知机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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