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故事,从一首打油诗说起:
A moral man, Phineas Gage,
Tamping powder down holes for his wage,
Blew the last of his probes
Through his two frontal lobes;
Now he drinks, swears, and flies in a rage.
菲尼亚斯·盖奇,一位原本高尚的人,
他把炸药塞进坑,为了把钱挣,
锐利的探头啊,一炸一个准,
洞穿额叶向天奔;
现如今,他喝酒、骂娘、怒气喷。
故事发生在1848年,美国佛蒙特州的铁路工地,一位名叫菲尼亚斯·盖奇(Phineas Gage)的工头正负责着爆破岩石的工作。
那时,爆破工作的防护并不完善,盖奇拿着一根109厘米长、3厘米粗、尖端直径仅0.6厘米的朴素铁夯,就摆弄起了能让一块厚重的大岩石四分五裂的炸药。正当他用那根铁夯在一个爆破孔里填塞炸药时,一点不知从何而来的火星儿引爆了孔洞里的炸药。这场小爆炸的巨大冲击力让这根重达6公斤的铁夯被狠狠地轰飞了出去,并从盖奇的左颧骨下方穿入了头部,又从眉骨上方飞了出去。在毁了盖奇左前部几乎所有颅骨组织后,铁夯又在空中飞行了30多米,才落在他身后近10米远的地方。
不可思议的是,尽管受到了这种致命性的创伤,盖奇却奇迹般地活了下来,他遭遇的这场无妄之灾也成为了世界十大起死回生事件之一。
当时,被通知去查看情况的约翰·马丁·哈洛(John Martyn Harlow,1819-1907)医生在听说了这场事故后,以为自己将要为一个头颅遭受了严重创伤的可怜人做一次人文关怀意义上的临终检查,好让他不至于离开得稀里糊涂、不明不白,但当他看到一个被打穿了头颅还能镇定自若地说话的人时,他久久说不出话来。
在哈洛的帮助下,哈佛大学医学院出于研究目的对盖奇进行了治疗。事故发生约12周后,人们认为他已经康复,可以回到黎巴嫩的家中,他甚至回到了以前在铁路公司的工作岗位。
但事实证明,那场事故所造成的影响比所有人以为的都要大。盖奇的家人和朋友在与他的沟通中逐渐清醒地认识到,他身上的一些东西已经不一样了。要知道,类似情绪和脾气这类私密的个人特质,通常一个陌生人是很难通过短暂的交流沟通发现的。
盖奇在事故发生前是一个非常善良和体贴的人,他风度翩翩、思维敏捷,事故发生后,他开始变得粗暴无礼,还总是辱骂他人,当他的要求被拒绝时,他会突然暴跳如雷。朋友们评价道:“他不再是原来的盖奇了。”1848年,哈洛发表了“铁棒穿过头部”一文,报道了盖奇的治疗情况及其各种异常变化。他总结了盖奇的性格变化之后说:“在他的理性和本能之间的平衡似乎遭到了破坏。”
虽然约翰·哈洛博士的文章在一段时间内没有引起人们的注意,但在盖奇事故发生30年后,它激励了大卫·费里尔博士(David Ferrier,1843-1928)。费里尔通过考察这篇文章进行了研究,他提出了被公认为第一个现代额叶功能理论。在1878年发表的文章中,费里尔指出,额叶是一个与个性有关的中枢,其功能迄今尚不清楚。因此,菲尼亚斯·盖奇病例被认为是额叶及相关行为现代临床研究的开端,他的传奇故事也推动了神经学家们对额叶的研究。
如今,科学家已经认识到,额叶几乎与大脑的所有内部活动有关。脑叶的最前部的额前区,在神经冲动的控制和分析中起重要的作用。盖奇的遭遇蕴含了一个基本的真理,在塑造现代神经科学中发挥了巨大作用,即大脑和智力是统一的,是人个性的物理表现和自我感知。
1860年5月21日——161年的今天,在佛蒙特州的铁路工地爆炸事故发生12年后,看似十分健康的盖奇在自己控制不了的无休无止的怒火中,死于癫痫发作。
正如开头的那首打油诗所说,盖奇在为人们对大脑的探索点起一盏灯后,他飞上了天堂。让我们永远记住这位被誉为神经科学史上最有名的患者,以及这个年轻人的传奇故事和他对前额叶研究的价值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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